第十二章 难道修士就不是人
大漠，楼兰关。
啪！茶楼里说书先生手中醒木一响，好几个少年赶紧跑到长凳上坐好。
“又来了。老姜头这故事说了十几年，我年轻的时候就听他说，到现在还是一个样。”
伙计端上一壶茶来，“李叔，商路封了都多久了，出不去，还能有什么新故事？不过老姜头说的这位徐将军，真的有那么厉害么？”
李老汉倒了一杯清白的茶汤，关内的贸易停了许久，连茶叶也没有了。
他嘬了一口，眯着眼睛，似乎是想起了往事，口中喃喃道：“嗯，自然是有的，自然是有的…”
“上回书说到！楼兰关镇守徐将军，银鞍白马红缨枪，突袭百里深入敌后！”
“话说这徐将军，带着一千将士杀到吐蕃后方驻地，守营敌军看见徐字军旗，大惊失色，正欲高喊却被一箭射倒！你以为徐将军为什么射他？”
一名少年喊道：“怕他喊出来暴露行踪？”
“哈哈！你以为徐将军会怕？只听她高声喊道！”
李老汉咧嘴，眼角皱起纹路，轻声说着：“天军杀来啦，天军杀来啦……”
他笑着抬起头，出神地望着窗外。忽然，一个头扎马尾的年轻身影从窗前闪过，他猛地睁大眼睛，深深倒吸一口气，嘴唇微微颤抖。
他起身追去，却被桌腿绊倒，顾不上疼痛，又再度起身冲去，仿佛一下子年轻了十岁，等他追到门口，喘着粗气四处张望，却终究是一无所获。
李老汉靠在门框上，一下子失去了全部力气。他垂然坐地，老泪纵横，口中不停地重复着，“回不来了，将军，回不来了……”
王真一等人在天上飞了三天，终于来到楼兰关。
城楼挺高，可就是残破了些，应该是年代久远又被风沙侵蚀所致，外墙上有不少坑洞，有些还插着箭矢。他们几人直接飞到城楼上空，选了个相对隐蔽的角落直接落下。
“徐师姐眼力挺好啊！竟然一下子就找到这么个不起眼的角落。”
“嗨，不值一提。大漠里风沙太大，咱们还是先找个歇脚的地方，再来打探情报。”
林欢儿跳出来赞成，“师姐说的对，我感觉嘴巴里都有沙子了，真想找个地方先洗个澡！”
“林师妹说的对，我们这就走！”刘大强满脸堆笑，殷勤的样子与他粗犷的身躯着实不匹配。
周星一副看戏的样子，王真一则是摇了摇头。
几人路过茶馆，进了隔壁的客栈。
客栈里门庭冷落，掌柜的在柜台后面摆弄着算盘，却不是在算账。
“这客栈还真是冷清啊，有人吗？”刘大强率先出声。
“来客人了！”
掌柜抬头，露出惊讶的表情，赶紧跑出来，“哎呦，几位客官，是打尖儿还是住店呐？”
“住店，来五间上房，叫人烧好洗澡水，先给两位姑娘送去，再来一桌好酒好菜！”
“得嘞！客官您随我来！”
掌柜脸上笑开了花，拿上房牌，转身时目光在林欢儿和徐如林身上稍作停留，许是没见过这么美的，他不由自主地又多看了两眼。
掌柜吩咐厨房烧水、做菜。几人入住之后，又下楼坐定。
“几位客官，小店的洗澡桶有些时日没用了，恐怕还得清洗一下。客官先吃些酒菜，马上就好！”
王真一有些好奇，但却不急着开口，因为必定会有人替他问，果不其然，刘大强开口了。
“你这店家，怎么连个洗澡桶都要现洗？”
“客官，抱歉了！确实是太久不用了，店里的厨师和伙计都是男人，我们平日里会去城外的月牙湾洗澡，也没那么多忌讳。”
周星也忍不住开口了，“平时难道没有客人？”
“哎呦，客官。您几位啊，是这十年来唯一的一波客人啦！”
“这是为何？”
说话间，酒菜都端了上来，刘大强看着那一桌的菜，连块肉都没有，顿时没了食欲。
“这就是好酒好菜？难怪没客人！”
“客官您见谅，自从楼兰关的商路封了之后，贸易不通，有钱也买不到东西，这些都是小店自种的，至于肉，三年前就吃完了。”
这下轮到徐如林坐不住了，“封路？”
“封了十几年了，客官是从中洲来的吧，吐蕃兵没有为难你们？”
徐如林听了此话，像是想到些什么，有点儿出神。王真一见状笑着接话，“哦，我们来时确实有见到吐蕃人把守关隘，特意走了些隐蔽的小路。”
“难怪，大漠一望无际，也就此处有个月牙湾，以前可是繁盛的很哦，可惜啦！”老板突然压低了声音，凑到跟前。
“客官们可是朝廷派来的？朝廷要派兵增援楼兰关了吗？”
王真一给出一个难以捉摸的微笑，“掌柜的，你这店十年没有生意，你怎么还开得下去，为何不早早回中洲去？”。
“不能回，将士们守城辛苦，我也要略尽绵薄之力才是。”
“吐蕃人经常攻打城楼吗？”
“打！当年朝廷突然将西北军精锐调回中洲，岐王手下的人只剩下不足三万。后来吐蕃人趁机进攻河西走廊，咱们楼兰关的守将奉命前往支援，结果却中了埋伏，全军覆没。”
他说到此处，徐如林眼眸低垂，藏在桌下的拳头也握紧了几分。
“再后来，岐王也战死了，整个西北就只剩下咱们楼兰关一座城池，与中洲也断了联系。前些日子听说朝廷终于来了消息，给守城的将士们都升了官，是不是真的要增援啦？”
面对掌柜期待的眼神，王真一也不忍心说出实情，“不错，楼兰关被困，皆是因为有邪魔外道相助吐蕃，我等此番前来，就是要消灭魔道，为大军开路！”
“哎呀，太好了！”
掌柜的喜极而泣，嘴里不停地重复着，“太好了，太好了，终于等到这一天了！”
王真一摆出一个噤声的手势，“莫要声张，当心城里有细作。”
“对对对！几位客官稍坐，我到后院地窖取些酒来！”
掌柜的走后，徐如林问他，“你为何要骗他？”
王真一看着掌柜离开的方向，“也不全是骗他，我们不就是来消灭魔宗妖人的吗？你看他现在，多开心。”
“可是之后，他会很失望。”
“楼兰关孤立无援，朝廷应该早就放弃了，城里的人都活不了多久，开心一天是一天吧。”
“要不要帮他们干掉吐蕃人？”刘大强吃了口菜，虽然不是肉，好歹聊胜于无。
周星赶紧接话，“不可，道盟严禁干涉凡间事务，消灭魔宗可以，但凡人不行。否则，我们此次任务可就白做了，可能还要受罚。”
“切！垃圾星，胆小鬼。”
林欢儿也开口了，“周师兄说的不错，我们既然是修士，对凡人就该一视同仁，楼兰关里的是人，吐蕃人难道就不是人？”
刘大强转头笑道，“诶，林师妹说的是！”
徐如林默不作声，王真一却悠悠开口：“难道修士，就不是人？”
啪！茶楼里说书先生手中醒木一响，好几个少年赶紧跑到长凳上坐好。
“又来了。老姜头这故事说了十几年，我年轻的时候就听他说，到现在还是一个样。”
伙计端上一壶茶来，“李叔，商路封了都多久了，出不去，还能有什么新故事？不过老姜头说的这位徐将军，真的有那么厉害么？”
李老汉倒了一杯清白的茶汤，关内的贸易停了许久，连茶叶也没有了。
他嘬了一口，眯着眼睛，似乎是想起了往事，口中喃喃道：“嗯，自然是有的，自然是有的…”
“上回书说到！楼兰关镇守徐将军，银鞍白马红缨枪，突袭百里深入敌后！”
“话说这徐将军，带着一千将士杀到吐蕃后方驻地，守营敌军看见徐字军旗，大惊失色，正欲高喊却被一箭射倒！你以为徐将军为什么射他？”
一名少年喊道：“怕他喊出来暴露行踪？”
“哈哈！你以为徐将军会怕？只听她高声喊道！”
李老汉咧嘴，眼角皱起纹路，轻声说着：“天军杀来啦，天军杀来啦……”
他笑着抬起头，出神地望着窗外。忽然，一个头扎马尾的年轻身影从窗前闪过，他猛地睁大眼睛，深深倒吸一口气，嘴唇微微颤抖。
他起身追去，却被桌腿绊倒，顾不上疼痛，又再度起身冲去，仿佛一下子年轻了十岁，等他追到门口，喘着粗气四处张望，却终究是一无所获。
李老汉靠在门框上，一下子失去了全部力气。他垂然坐地，老泪纵横，口中不停地重复着，“回不来了，将军，回不来了……”
王真一等人在天上飞了三天，终于来到楼兰关。
城楼挺高，可就是残破了些，应该是年代久远又被风沙侵蚀所致，外墙上有不少坑洞，有些还插着箭矢。他们几人直接飞到城楼上空，选了个相对隐蔽的角落直接落下。
“徐师姐眼力挺好啊！竟然一下子就找到这么个不起眼的角落。”
“嗨，不值一提。大漠里风沙太大，咱们还是先找个歇脚的地方，再来打探情报。”
林欢儿跳出来赞成，“师姐说的对，我感觉嘴巴里都有沙子了，真想找个地方先洗个澡！”
“林师妹说的对，我们这就走！”刘大强满脸堆笑，殷勤的样子与他粗犷的身躯着实不匹配。
周星一副看戏的样子，王真一则是摇了摇头。
几人路过茶馆，进了隔壁的客栈。
客栈里门庭冷落，掌柜的在柜台后面摆弄着算盘，却不是在算账。
“这客栈还真是冷清啊，有人吗？”刘大强率先出声。
“来客人了！”
掌柜抬头，露出惊讶的表情，赶紧跑出来，“哎呦，几位客官，是打尖儿还是住店呐？”
“住店，来五间上房，叫人烧好洗澡水，先给两位姑娘送去，再来一桌好酒好菜！”
“得嘞！客官您随我来！”
掌柜脸上笑开了花，拿上房牌，转身时目光在林欢儿和徐如林身上稍作停留，许是没见过这么美的，他不由自主地又多看了两眼。
掌柜吩咐厨房烧水、做菜。几人入住之后，又下楼坐定。
“几位客官，小店的洗澡桶有些时日没用了，恐怕还得清洗一下。客官先吃些酒菜，马上就好！”
王真一有些好奇，但却不急着开口，因为必定会有人替他问，果不其然，刘大强开口了。
“你这店家，怎么连个洗澡桶都要现洗？”
“客官，抱歉了！确实是太久不用了，店里的厨师和伙计都是男人，我们平日里会去城外的月牙湾洗澡，也没那么多忌讳。”
周星也忍不住开口了，“平时难道没有客人？”
“哎呦，客官。您几位啊，是这十年来唯一的一波客人啦！”
“这是为何？”
说话间，酒菜都端了上来，刘大强看着那一桌的菜，连块肉都没有，顿时没了食欲。
“这就是好酒好菜？难怪没客人！”
“客官您见谅，自从楼兰关的商路封了之后，贸易不通，有钱也买不到东西，这些都是小店自种的，至于肉，三年前就吃完了。”
这下轮到徐如林坐不住了，“封路？”
“封了十几年了，客官是从中洲来的吧，吐蕃兵没有为难你们？”
徐如林听了此话，像是想到些什么，有点儿出神。王真一见状笑着接话，“哦，我们来时确实有见到吐蕃人把守关隘，特意走了些隐蔽的小路。”
“难怪，大漠一望无际，也就此处有个月牙湾，以前可是繁盛的很哦，可惜啦！”老板突然压低了声音，凑到跟前。
“客官们可是朝廷派来的？朝廷要派兵增援楼兰关了吗？”
王真一给出一个难以捉摸的微笑，“掌柜的，你这店十年没有生意，你怎么还开得下去，为何不早早回中洲去？”。
“不能回，将士们守城辛苦，我也要略尽绵薄之力才是。”
“吐蕃人经常攻打城楼吗？”
“打！当年朝廷突然将西北军精锐调回中洲，岐王手下的人只剩下不足三万。后来吐蕃人趁机进攻河西走廊，咱们楼兰关的守将奉命前往支援，结果却中了埋伏，全军覆没。”
他说到此处，徐如林眼眸低垂，藏在桌下的拳头也握紧了几分。
“再后来，岐王也战死了，整个西北就只剩下咱们楼兰关一座城池，与中洲也断了联系。前些日子听说朝廷终于来了消息，给守城的将士们都升了官，是不是真的要增援啦？”
面对掌柜期待的眼神，王真一也不忍心说出实情，“不错，楼兰关被困，皆是因为有邪魔外道相助吐蕃，我等此番前来，就是要消灭魔道，为大军开路！”
“哎呀，太好了！”
掌柜的喜极而泣，嘴里不停地重复着，“太好了，太好了，终于等到这一天了！”
王真一摆出一个噤声的手势，“莫要声张，当心城里有细作。”
“对对对！几位客官稍坐，我到后院地窖取些酒来！”
掌柜的走后，徐如林问他，“你为何要骗他？”
王真一看着掌柜离开的方向，“也不全是骗他，我们不就是来消灭魔宗妖人的吗？你看他现在，多开心。”
“可是之后，他会很失望。”
“楼兰关孤立无援，朝廷应该早就放弃了，城里的人都活不了多久，开心一天是一天吧。”
“要不要帮他们干掉吐蕃人？”刘大强吃了口菜，虽然不是肉，好歹聊胜于无。
周星赶紧接话，“不可，道盟严禁干涉凡间事务，消灭魔宗可以，但凡人不行。否则，我们此次任务可就白做了，可能还要受罚。”
“切！垃圾星，胆小鬼。”
林欢儿也开口了，“周师兄说的不错，我们既然是修士，对凡人就该一视同仁，楼兰关里的是人，吐蕃人难道就不是人？”
刘大强转头笑道，“诶，林师妹说的是！”
徐如林默不作声，王真一却悠悠开口：“难道修士，就不是人？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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